第(2/3)页 ...... 后来,神代雪音才知道。 世界上,根本没有什么玄武门。 那座“埃菲尔铁塔”,估计也远在异世界。 可是,旅人却能将它们描绘得那么真实,那么栩栩如生,仿佛他真去过那些地方游玩似的。 「……外面的世界,一定非常美吧。」 怀着这样的憧憬。 巫女开始试着,跟旅人学习翻花绳。 只要建筑、风景,能通过一根简单的红绳,在自己指尖呈现。 就好似……自己也亲自去那广阔天地间,看了一眼。 不过呢。 翻花绳,比她想象中要难一些。 巫女能轻松地编出“星星”和“长江大桥”。 可每当旅人教她更复杂的“泰姬陵”“流星”或者“富士山”时。 她的手指就像打了结,怎么也学不会那繁复的步骤。 或许,是因为一次次请教; 又或许,是因为孤寂岁月里、突然出现的陪伴。 神代雪音不知不觉间,对旅人卸下了心防,甚至生出一些小小的任性。 「……江临君,这个实在太难了, 「你不是有樱花种子吗? 「可不可以、试着在神社旁边,种下一棵?」 旅人听了,只笑她的异想天开: 「在会冬山这种终年苦寒的鬼地方,种出樱花?」 他摇摇头:「这就像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,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。」 巫女有些失落。 她想说,其实,自己可以勉强控制一小片风雪。 或许,可以营造出一处小小的庇护所。 但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 连她自己都觉得,这大抵的确是不切实际的幻想。 可,第二天清晨。 当她揉着惺忪睡眼,如往常推开木窗,想要迎接又一个雪日时。 第一眼,便看见那个总是把“亵渎”“幻想”挂在嘴边的旅人: 他背对她,站在神社后方的荒地,身上沾满泥泞与雪沫。 他竟然,在铲雪? 不仅铲开了积雪,还在奋力挖掘着坚如铁石的冻土? 在这种地方,开垦出一小块土地,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? 神代雪音看着他偷偷将一粒种子,埋进土坑里。 她下意识开口。 由于刚醒,巫女声音微哑:「……江临君, 「你昨天不是还说,这里不可能种出樱花吗? 「何必,如此为难自己?」 巫女心中一软,连忙端了一碗热汤过去。 现在想来,那种情绪,大概就是“心疼”吧? ……也,说来,当时江临君的反应,可真是有趣。 旅人接过汤碗,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,嘴里却还在逞强: 「……我这樱花种子不一样,是系——是转基因的,特别抗冻;万一它就活了呢?到时候,还能给你一个惊喜。」 “转基因”,就能对抗凛冬吗? 神代雪音心里知道,他啊,不过是在嘴硬,在寻找一个笨拙的借口。 不过,她并没有拆穿他。 巫女站在他身边,看着被点点掩埋的土坑,心中,仿佛也有一颗种子悄然落土。 她想,这样也好。 在茫茫无际的雪山上,有一个人愿意为你挥汗如雨,铲开积雪与冻土,种下一棵或许永远不会开花的树。 这样笨拙的温柔…… 也好。 旅人最终,的确没能种出樱花。 但其实,他早已将春天的愿景,连同一份情愫,种在了巫女的心壤里。 ..... 「这种鬼地方,我真是呆够了!」 说这话时,旅人一脚,踢翻了神龛前的青花陶罐。 那是,他之前送给她的。 这个绘着春日樱景的陶罐,神代雪音非常喜欢,每日都会擦拭。 陶罐碎裂的声响,刺耳极了。 巫女当时只以为,是永无止境的暴风雪,终于让旅人承受不住。 她试着拥抱他、安抚他,刚只开口:「临君——」 怎料,她的手被旅人一把甩开。 他转过头,烦躁着冷声道:「我说,我呆够了!听明白了吗? 「你信仰的这些破石头,它们能杀死恶鬼吗? 「能给你带来温饱和快乐吗? 「能带你离开这个冰窖,去看你想见的城门和铁塔吗?」 他每一质问。 就会有一柄重锤,砸在少女毫无防备的心上。 神代雪音,当时完全懵了。 忘了反驳,忘了哭泣,甚至忘了呼吸。 她只愣愣地僵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 就这样,看着: 看着他,推翻了她自幼悉心照料的祭坛; 看着他,砸碎了她虔诚供奉的神像。 碎石与木屑纷飞,神殿内一片狼藉。 废墟之上,旅人仿佛对她的崩溃毫无察觉,或者说毫不在意。 他的语调,依旧冰冷刺骨: 「这种连一朵花都开不出来的鬼地方…… 「谁要在这里陪你白头偕老? 「我要走了;去一个有阳光、有花香、有四季的地方。」 他说出这话时,冷漠得像个陌生人。 现在的神代雪音知道。 他,是演的。 他必须演得绝情,演得真实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