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从头开始,不会再犯险-《君见妖否?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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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黑暗中摸索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怀里的小白团子出奇地安静,只是偶尔会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,金色眼眸在幽暗的荧光蕨类映照下,像两粒坠入凡尘的星辰,不安地转动着,观察着这个将他拢入掌心的、气息古怪的“保护者”。

    花见棠的记忆混杂不清。关于渊瞑之壁的“剧情”早已模糊,只隐约记得这里如同巨大的蚁穴,遍布岔路和陷阱,更有许多靠吞噬地底阴煞和误入者血肉为生的低等妖物。她不敢走得太快,精神力(尽管微弱)和那丝冰冷的力量(更微弱)都提升到极致,仔细感应着周围的能量流动和细微声响。

    空气越来越潮湿,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淡淡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——是某种毒瘴。她立刻屏住呼吸,同时下意识地将小白团子往怀里拢了拢,用残破的衣袖捂住它的口鼻。

    小白团子似乎有些不舒服,轻轻挣扎了一下,但很快安静下来,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。

    绕过一片滴着粘液的钟乳石,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花见棠猛地顿住脚步,身体紧绷。黑暗中,几点幽绿的光点缓缓亮起,带着贪婪和饥饿的意念。

    是“噬魂鼠”,一种群居的低阶妖物,牙尖爪利,能释放微弱的精神干扰,对于现在状态的花见棠和毫无反抗之力的幼兽来说,足够致命。

    没有时间犹豫。

    花见棠眼神一厉,强行催动脊椎伤口边缘那点可怜的冰冷力量。力量涌动,带来撕裂般的剧痛,但她不管不顾,将力量尽数凝聚于指尖——那里,还残留着穿越时,捏在手里防身的一小截尖锐石片。

    石片尖端,泛起一层几乎看不见的、薄如蝉翼的暗金色寒芒。

    “吱——!”

    一只体型稍大的噬魂鼠按捺不住,率先扑来,带起一股腥风!

    花见棠没有躲闪——也无力躲闪。她只是将怀中小白团子护得更紧,另一只手握着石片,朝着噬魂鼠扑来的轨迹,用尽全身力气和精准的判断,猛地一划!

    噗嗤!

    一声轻响。

    石片上的暗金寒芒如同烧红的烙铁切过黄油,轻松没入噬魂鼠的头颅!那幽绿的光点瞬间熄灭,噬魂鼠连惨叫都没能发出,便化作一蓬黑灰,簌簌落下。

    但这举动也彻底激怒了鼠群。更多的幽绿光点亮起,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,窸窣声汇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潮水。

    花见棠心头一沉。刚才那一击,几乎耗尽了她勉强凝聚的力量,脊椎伤口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,眼前阵阵发黑。别说再来一次,就算抵挡鼠群的第一波冲击都难。

    难道要死在这里?和这个……年幼的他一起?

    就在她近乎绝望之际,怀中的小白团子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。它猛地抬起头,金色眼眸中不再是懵懂和依赖,而是迸发出一种……源自血脉深处的、本能的凶戾!

    尽管微弱,尽管稚嫩。

    它张开嘴,发出一声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、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嘶吼!

    “吼——!”

    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威压!

    围拢过来的噬魂鼠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,齐齐一滞!那些幽绿的光点剧烈闪烁,传递出清晰的恐惧情绪!它们不再前进,反而开始缓缓后退,最终呜咽着,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岔路里。

    危机暂时解除。

    花见棠脱力般靠在了冰冷的岩壁上,大口喘息,冷汗浸透了里衣。她低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小白团子。

    小白团子发出那声嘶吼后,似乎也耗尽了力气,软软地趴在她掌心,金色眼眸半阖,带着疲惫和一丝……完成保护任务后的、小小的骄傲?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,舔了舔她刚刚持着石片、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指。

    指尖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。

    花见棠的心脏,像是被那只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,酸软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是啊……即使再弱小,他也是子书玄魇。是那个未来会统御万妖、令天地失色的存在。骨子里的凶性与威严,早已刻入灵魂。

    她轻轻摸了摸小白团子毛茸茸的脑袋,低声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小白团子蹭了蹭她的掌心,发出舒适的呼噜声。

    短暂休息后,花见棠继续前行。或许是小家伙那一声吼的余威尚在,之后的路途竟出乎意料地顺利,没有再遇到像样的危险。顺着隐约向上的气流和越来越稀薄的深渊气息,她终于找到了一个通往地面的、狭窄陡峭的天然裂缝。

    爬出裂缝时,外面已是深夜。清冷的月光洒在一片荒芜的山坳里,远处可见稀疏的灯火——那应该是人族的村落或小镇。

    她出来了。从渊瞑之壁最底层,带着未来的妖王,回到了……“故事”开始不久的地面。

    接下来,该去哪里?

    按照那早已模糊的“剧情”,炮灰女配“花见棠”在渊瞑之壁“捡到”受伤的幼年男主(当时不知其身份),本应因嫉妒或贪婪(书里没细写)而试图加害,却在阴差阳错下,反而不得不带着他逃离,并在一系列作死操作后,间接促使男主回归妖族,开启主线……

    而她,现在就是这个“花见棠”。

    怀中的小白团子似乎累极了,在她温暖的(相对渊瞑之底而言)怀抱里,已经沉沉睡去,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

    花见棠站在月光下的山坳里,夜风吹起她破烂的衣摆和枯草般的头发。她低头,看着掌心那团毫无防备的、纯白柔软的“未来”。

    杀了他?

    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,便被更复杂的情绪碾碎。

    且不说她现在有没有能力杀死一只拥有妖王血脉的幼崽(哪怕他极度虚弱),单是想到那双湿漉漉的、全然依赖的金色眼眸在未来会染上霜雪、寂灭、最终碎裂成虚无……她的心脏就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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